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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兩百七十一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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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兩百七十一章

聽到對方說出自己的心裏話後, 韋念安露出滿意的微笑:“我非六扇門中人,此事如何斷決, 還要請教伍大人。”

伍識道趕忙道:“通判哪裏的話,您掌管壽州訴訟事,自然比下官老道些。”

韋念安:“自從月樓不幸去世後,這些天我一直在調查他的案子,倒是有了些證據,伍大人可要一觀?”

說話間,早已經有侍衛捧了一只t箱子上來, 伍識道略略揭開箱蓋,瞧見裏面金光燦燦,晃人眼目, 又掂了下重量, 不由面露微笑:“此案情節清楚,下官回去寫好卷宗, 到時候再呈上來請通判過目。”

韋念安端起茶盞:“伍大人辛苦。”

她了解伍識道的性格, 知道此人就算不看在金子的份上, 也多半會抹平此案。不過比起權勢壓迫,韋念安覺得依靠利誘更能叫人心甘情願微自己辦事。

而且這箱金子也不用韋念安自己出錢——陸月樓身故後, 他藏在府邸的許多錢財,自然便被文博知用各種理由送向了通判府。

伍識道微微低頭:“下官心中明白, 大人一切放心。”

目送伍識道離開通判府,韋念安越發覺得問悲門那邊給的計策不錯, 所以在溝通時也投桃報李, 不該提的絕不提起, 講述案情的時候,全程都小心規避朝輕岫的名字, 沒讓問悲門主的身影也一起出現在卷宗當中。

至於懷宜城那邊的資料,當然也不會留下朝輕岫的痕跡,畢竟案件的首告是為王家老宅看門的那對老夫妻。

當然要是有哪位厲害的花鳥使忽然想要深入調查的話,可能會發現,那對老夫妻其實是王家兄弟的仇家——當日韋念安等人為了長期掌握王三王四等人的把柄,就壓下了他們做的一些壞事,那對老夫妻被迫流落江湖,被問悲門收容,並在合適的時機,承擔了一些特別適合自己的工作。

查四玉等伍識道離開後才從通判府中告辭而出。

她想著方才看見的場景,覺得難怪門主會點名叫伍識道來辦這個案子,永寧府這些花鳥使,當真是各有所長。

比如眼下這個案件,交到別人手中,或許也能得出相同的結果,卻要朝輕岫多費些心思,將案子做得鐵證如山才好。

可換了伍識道來,只需要短短半個時辰,事情就已經塵埃落定。

查四玉騎馬回總舵,向門主報告今日的見聞。

途中,查四玉路過一家掛著不二齋牌子的食肆時,擡頭往上看了一眼,又平靜地收回了目光。

*

永寧府的街道上似乎永遠行人如織。

路上已經有人摘了鮮花叫賣,有些店鋪會將鮮花油炸或者腌漬,制作成各類帶著甜蜜氣息的吃食,吸引著過路人的註意。

伍識道走進這片人間煙火中,感覺自己逐漸被一種懶洋洋的氛圍給包裹住了全身,一時間不大想要返回衙門。

——雖說花鳥使一向事務繁忙,幸而伍大人辦案經驗豐富,總能憑著自身遠超眾人的工作效率,總是能擠出足夠的時間來休息。

伍識道已經跟韋念安達成一致,那箱金子也早被人送回府中,一時間手頭也沒要緊的事項,加上充盈在空氣中的食物芬芳實在誘人,幹脆順路去了趟食肆,打算以好酒好菜犒勞自己一番。

食肆的掌櫃與伍識道十分相熟,知道作者為花鳥使大人習慣在三樓用飯,本該在看見伍識道的時候就將人帶去老座位,今日卻面露為難之色,悄悄道:“今天不巧,小店的三樓已經被人包下了。二樓的視野也不差,大人講究一二,隨意吃頓便飯如何?”

伍識道有些不滿,只是掌櫃一直賠笑作揖還表示願意免費奉送些酒水菜肴,一時間卻也不好發作。

就在他打算坐在二樓時,恰好瞧見一位女使從三樓走下,對伍識道客客氣氣做了個請的手勢:“來人可是伍大人?請大人上座。”

作為六扇門高官,伍識道遇見人請客是常事,心中絲毫沒有疑心,當下沖著女使略點了下頭,就直接上了三樓,隨後看見包了全場後只卻讓人上了盆鹽炒黃豆跟一盆肉湯的許白水。

伍識道:“……許少掌櫃?”

許白水坐在椅子上拱拱手,笑:“伍大人。”然後態度隨意地盛了一碗湯給對方,道,“先潤潤口。”

伍識道料想許家的孩子絕不至於在食肆中明著給自己下毒,就幹脆接過喝了一口。

肉湯下肚後,伍識道的眉毛動了動,整個人的神情仿佛就此舒展開來,忍不住問:“這是什麽湯?我怎麽從未嘗過。”

許白水回答:“鵪鶉湯。”

伍識道又仔細感受了一會,末了笑著搖頭:“不大像,少掌櫃誆我。”

許白水解釋:“不是燉出來的湯,是將小鵪鶉腿上的肉用銀針剃下來,然後放在雞油裏加料浸泡一段時間,大火快炒,直到起鍋前才加進湯裏。”

伍識道:“伍某常來店裏,從未見過這道菜,可見是大掌櫃家中的菜譜。”

他想,許白水不愧是許大掌櫃的孩子,吃的東西都如此罕見,其家中豪奢可見一斑。

許白水搖頭:“那是從京中傳出來的做法,家母請了幾名據說是宮裏出來的廚子來店裏,將這些當做招牌菜。”

她其實覺得鵪鶉湯的滋味只是中上,難得的是借了一點禦膳的名聲,所以永遠有滿懷好奇心的客人願意嘗試,賣出去時價格能翻上幾番,充分彰顯了許大掌櫃做生意的眼光。

喝過湯後,伍識道又吃了點黃豆,目中又閃過一絲微弱的驚異之色——雖然食物的種類很尋常,難得的是盆中的黃豆炒得極好,火候上佳,調料也上佳,沒有半點苦味,若是跟鵪鶉湯一起用,更是絕配。

他心中愈發服氣,覺得難怪許白水那麽多山珍海味不肯點,只要了眼前的兩盆菜,可見是個會享受生活的人。

許白水又給伍識道倒了杯葡萄酒,兩人碰了碰杯,各自飲下。

她端著琉璃杯,走到窗前,讚嘆:“此處風景最佳。”

遠處湖光隱隱,朦朧如畫。

伍識道微覺納悶:“這裏竟能看到湖面?”

許白水:“本來不能,後來家兄覺得視野不好,就把湖邊的房子買了拆除,如今沒了遮蔽物,也就能瞧見一點。”

感受到許家人設計“財”華的伍識道:“……”

他又默默喝了一杯酒,用佳釀安慰自己被有錢人打擊到的心靈。

葡萄酒甜美醇厚,不過兩杯下肚,就讓伍識道有種微醺感,讚嘆:“好酒,好菜,好風景。”低頭看一眼杯子,“這酒……”

許白水嘿嘿笑:“是從我哥那裏翻出來的,他好像珍藏了挺久。”

伍識道:“……二位果然手足情深。”

他以前跟許白水沒什麽接觸,今天碰巧與對方吃了頓飯,感覺對方明明也身在江湖,卻有種萬般煩惱不縈於心的松弛感。就算兩人往日沒什麽交情,伍識道也願意跟許白水多聊幾句。

他想,難怪城府深如朝輕岫也願意帶著許白水跑來跑去,許家十七娘的性格的確充滿了富貴人家獨有的天真不谙世事感。

許白水擺擺手,又像是想起了什麽,補充道:“我其實今日是忙裏偷閑跑出來的,待會伍大人可別跟人說我在這裏。”

伍識道也壓低了點聲音,道:“豈敢豈敢,在下也是一樣,此刻正該在用心批閱公文呢。”

畢竟按照工作要求,比起食肆,衙門才是伍識道現在最該出現的地點。

溝通完彼此的不在場證明後,兩位擅長摸魚之人相視一笑。

許白水不與自己哥哥見外,也沒讓伍識道跟自己見外,跟對方觥籌交錯喝得高興,不過她自己只是淺酌,對方卻是酒到杯幹。

等伍識道喝完半壇酒的時候,許白水喚了女使過來,道:“換黃酒來,再將剩下的酒送兩壇到伍大人府上。”又道,“伍大人,高興時多喝兩杯無妨,心中有事時卻要節制。”

伍識道怔了一下,道:“見笑了。”

或許是主人招待得好,又一直沒談讓他覺得不安的事,伍識道主動開口:“江南本來一向平安,近來卻總是風起雲湧,叫人不安。”

許白水悄悄道:“你說的是陸公子那件事?”

伍識道聞言,本有些奇怪對方竟不知自己是被朝輕岫點名去的通判府,心念微轉間,又覺得憑許白水不二齋少掌櫃的身份,未必會參與到問悲門的許多機密事件當中,不知此事也純屬正常,於是嘆息:“正是。”

許白水:“我雖隱有聽聞,卻一直不知道陸公子是怎麽去世的,門主近來又不讓人過去打攪她。”

伍識道就把從韋念安那邊得到的說法轉述給了許白水:“說是殺了平民,想要逃脫罪責,才被通判府t的府兵擊殺。”

許白水聽得直接嗆了一口酒,一邊咳嗽還一邊笑:“沒想到陸公子這人,唉,竟如此糊塗!”

以陸月樓的地位,若被六扇門把這種死因寫在卷宗上,簡直能讓人把他從江湖首腦圈中直接開除。

伍識道附議:“可不是,我本以為他算個聰明人,不料竟這樣就倒臺了。”

許白水給伍識道倒了杯酒:“我看伍大人面上還有些憂慮之色,黃酒舒筋活血安神,大人飲上一杯,忘掉那些煩心的事。”

伍識道愁眉苦臉:“只怕朝廷未必知道是陸公子糊塗,說不定還以為是伍某辦事不利,只問出這樣的結果。”

許白水聞言點頭,又道:“我也遇到過類似的問題。小時候母親出門,我偷懶去玩耍,被發現後就會扯個幌子,說自己太過思念母親看不進去字,想借此躲過一劫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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